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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 教师教育研究
主办: 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高等学校教资培训交流北京中心
周期: 双月
出版地:北京市
语种: 中文;
开本: 大16开
ISSN: 1672-5905
CN: 11-5147/G4
邮发代号: 2-418

历史沿革:
曾用刊名:高等师范教育研究
期刊荣誉:核心期刊 CSSCI来源期刊来源期刊;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收录;Caj-cd规范获奖期刊;中国期刊网来源刊;百种重点期刊;社科双百期刊;全国优秀社科期刊
创刊时间:1989

中华美学思想和汉语语言特征的关联性研究

【作者】 盛 楠 黄亚忠

【机构】 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

【摘要】
【关键词】
【正文】摘   要:本文论述了中华美学思想和汉语语言特征的关联性。得益于“道儒互补”这种独特的中华美学思想的影响和熏陶,汉语语言及其运用具备均衡、含蓄、意象、意念等美学特征,“道儒互补”的机制和汉语语言独特的审美情趣使汉语语言发展丰富而生动,并不断成熟完善。
  关键词:中华美学,汉语,特征,关联
  (一)中华美学思想溯源
  中华美学思想受孔子、老庄学说的影响深远。
  一、孔子的儒家美学思想
  孔子的美学观可以从他的诗论、乐论和文质论中归纳和分析。孔子认为艺术是“美”和“善”的统一。“文”是孔子思想的一个重要范畴,《论语》中谈及“文”的地方甚多,其意义也是多方面的。孔子一贯主张的“文质兼备”即“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里,孔子看到了事物的“文”与“质”的矛盾统一的关系,认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只有“文质彬彬”即形式与内容达到和谐的统一,才是最好的。
  从孔子开始,我们华夏民族的基本性格便开始逐渐形成并建立起来,中华美学强调的是对立面的渗透与协调,强调的是情与理的统一与调和,而不是排斥与冲突,强调对生命的感悟与智慧的情感,从而形成了华夏民族温润敦厚的性格。
  二、老子的道家美学思想
  老子最先把道作为世界本体提出。“道可道,非常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本体的道是万物之源,又是万物之本。这种道并无目的,也没有意志,它的作用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虽生天地,却非有意为之。总之,在老子那里,道是有与无、虚与实的对立统一,是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对于它不能以逻辑推理的方式去把握,而只能通过“涤除玄鉴”、“虚一而静”的方式去把握。老子所讲的道的这种特点也正是审美意象的特点。
  道家强调内在的、精神的、实质的美,强调内心与自然、主观与客观的精神交流,物我两忘,强调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并最终回归自然。回归后的自然凝聚了个体的感悟和情怀,成为艺术,而非自然本身。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华夏美学的精神核心即重意、味、韵。这种道法自然,回归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精神始终是中华文化的核心。
  三、结论
  “道儒互补”给情感的表达提供了便捷而丰富的形式,形成了中华美学思想的基本特征,这两种境界在中华美学范畴中的许多变体,如实与虚、动与静、繁与简、形与神、有法与无法、自觉与非自觉、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分而言之,这些范畴可说是儒、道美学精神的进一步展开;合而言之,每对范畴的对立统一则正是“儒道互补”在美学问题上的具体呈现。汉语之所以成为世界上最古老而智慧的语言之一,也是至今通用语言时间最长的语言,正是得益于“道儒互补”这种独特的美学思想的影响和熏陶。
  (二)汉语语言特征述略
  一、均衡
  均衡是中华传统美学的基本原则之一,是汉民族人民特有的一种审美情趣。这一方面与汉族人民认识世界的方式有关,汉民族人民观察事物,考虑问题,常常具有一种朴素的辩证法,喜欢从事物的对应关系中展开思考。从中国传统建筑讲究天圆地方,如北京的四合院四面对称,结构精巧;到汉民族优秀的传统艺术——盆景,层次分明,疏密有致,而且多是对称摆放,格局严谨;再到儒家所提倡的治国安邦,三纲五常的社会人伦系统等等。汉字称之为方块字,是由于人们为了把字写得整齐美观,就在所写的材料画上方格,在方格内写字;中国诗歌往往讲究字数、句数的限定划一,词、曲也须按律填写,或整齐、或统一,具有鲜明的形式美,形成了西方语言无法企及的独特传统和均衡美感。以上种种,无不体现汉民族以均衡为美的审美心态,这种均衡的审美心态,对汉语言的影响是十分显著的,汉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等方面无一不具有均衡美的特点,这绝非偶然,而是人们在长期使用汉语的过程中不断探索语言运用均衡美的规律的必然结果。
  首先,汉语的声调体现了汉语语音结构的均衡美,抑扬顿挫,入耳动心,韵味十足,使汉语具有音律的对称美和节奏美。在汉语中,诗歌的押韵、叠音词等就是利用汉语音韵节律和谐的效果,增加语音的美感。其中,重叠词是汉语独特的现象,各类实词几乎都可以重叠使用。汉语动词、形容词的重叠形式在英语中无对应形式,翻译起来比较困难。如:“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粉红妆,纤纤出素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四字格,也叫四字结构,包括四字成语和普通四字格如四字叠音词、四字熟语和所有临时组合而具有类似四字成语修辞功能的四字短语(陈林森1993)。汉语四字格在声调上平仄搭配,结构上整齐对称,使人产生视觉上、听觉上、心理上平稳匀称的感觉。四字格乃“华文所独”,是汉语语库里的奇葩瑰宝,用来诠释说明汉语构词法所具有的审美属性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汉语构词上的对称、均衡,又形成了汉语修辞上的均衡美。如诗歌中的大量对偶句,藉由句法、词汇、声律的两相对应,环环相连,丝丝入扣,产生一种强大而内敛的表现力。除对偶外,能体现均衡美的还有互文、回环、顶真、对照等。
  例如:“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木兰诗》),互文在结构上的对称给人一种均衡的美感,而且上、下文义相互呼应、补充,“文省而意存”,是汉语特有的修辞方式。
  又如,清代女诗人吴绛雪的《春晴秋雨》:“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利用回环的修辞手法,形式上的整齐匀称,体现了语言循环往复的情趣美,表现事物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或相互对立的辩证关系。
  二、含蓄
  “和”是以孔子为首的儒家文化仁学体系的核心,“和”成为中华民族人生哲学重要组成部分。而实现“和”的方法就是中庸的方法。所谓“中庸”就是不偏不倚、折中调和,防止专制和极端,提倡模糊性和灵活性。
  “和”的精神、“中庸”的方法表现在言语上就是要含蓄委婉,提倡用迂回曲折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好恶,所谓“微言大义”“言近而旨远”,而不是言辞鲜明、不留余地。
  含蓄的表达方式可以带给人无限的联想和启示,突破语言表达的局限性。“谐音”是典型的含蓄的语言表达方式,它作为一种语言修辞现象在诗歌创作中常常被运用。通过词语的谐音联想,以美妙的物象传达作者的心意,使言语表达具有含蓄委婉的审美效果。如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以“丝”谐“思”,表达思念执着之情。又如刘禹锡的《竹枝词》:“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以“晴”谐“情”,一语双关;以“晴”寓“情”,对于表现女子那种含羞不露的内在感情,十分贴切自然。
  三、意象
  中国古代文化中的意象,是指主观情意和外在物象相融合的心象。不注重抽象的分析和形式的论证,而重视主体的直觉感悟和豁然贯通。这与中国传统的整体直觉思维方式和取象比类的形象思维方式有关,这两种思维方式往往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中国古人对意象的独特的民族审美观。
  有人说,英语是“一维的”和“密码式的”语言。语言的一维性,导致欧美人的思维是直线式(线性)的。而汉语是“二维的”(纸面上的最大维数)和“形象的”语言,每个汉字都是一幅画,语言的二维性,使得中国人的思维是曲线式(面性)的。
  与西方拼音文字相比,汉字的象形根基使汉语具有“视而可识,察而见意”的形象特征,字形灵动,栩栩如生,本身就是一种极具形式美感和诗情画意的语言,汉字书法是中国汉字特有的一种传统艺术,成为世界上少数几种文字所有的艺术形式。当我们眼观、手写、耳听汉语词句时,心中往往会浮现出相应的生动情景,这情景在作者方面是“造境”,对读者而言是“联想”。法国语言学家葛兰言说过,汉语是特别为“描绘”而造的,是一种可以触发特别感情,为诗人或怀古家所设计的语言。美国诗人庞德也说,用象形构成的中文永远是诗的。中国人文文化发达,尤其具有丰富的诗性智慧,这与汉语本身的诗性直观形态极有关系。汉语所具备的诗性,与汉民族直观思维的感知方式和文化传统贴切对应,相辅相成。
  造设意境,汉语语言通常采用观物取象,寓抽象于具体,寓推理于类比,超越具体而又回归具体,可以让读者由感性的把握中去体悟抽象的内涵。例如,因古代有折柳赠别的风俗,将“杨柳”常与离别、断肠相联系,形成汉语语言中有关柳的意象,如:“杨柳依依”,“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等等。
  另外,汉语常用短句,小句与小句之间常常省略关联词,句子的逻辑关系和语义由小句的前后顺序来体现,形成汉语独特的意合体悟的传统,这种传统在诗歌意象的组织上表现得最为充分。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短短的28字中排列着10种意象,勾勒出一幅羁旅荒郊的悲秋之图,意象忧伤,诗情浓郁。在诗歌中,意象的搭配十分灵活,各意象之间的关联,全赖其内在的逻辑感情联系,构成了一种浑然一体的艺术意境。
  四、意念
  与汉字具有较强表意功能的特点相比,汉语语法却是重于意而简于形。中国文化中的儒道传统都特别强调:在语言的形式与内涵之间,内涵总是重于形式,语言主要是作为表述事理、抒发情志的工具而存在的。在结构形式的选择上,常用减法;在结构语义的容量上,则常用加法。
  无独有偶,有艺术家说过,中国的国画是一种减法绘画。山水画上,往往留有大块空白,许多意思就隐匿在空白处里。还有汉字书法艺术“布白亭匀”的审美标准,实处之妙,皆由虚处而生,”“虚”与“实”之间,“白”与“黑”相宜,给欣赏者留有审美想象的广阔天地。汉人的绘画语言和汉人的有声语言、文字语言似乎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体现了一致的美学思想。
  汉语重文意、重精神的内涵,首先从语言的时间意识表现出来。与西方语言不同,汉语动词没有时态的分别。汉语是一种可以跨越时空的语言,汉语的跨时性,是指用没有时态分别的语词去表现复杂而融通的时间感受。例如,“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语词相同,却此词彼义。语词的表层意义虽然相近,但语词宛转间,其深层意蕴已全然不同,仿佛随时过境迁,一切已物是人非。时间对于个体而言是有始有终的,然而,从人类发展的整体来看,却是循环往复,永恒流转的。与英语繁复的时态系统相比,汉语表达时间的方式可以说是极简,却可以精妙地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说、亦无须多说的丰厚而深广的时间意蕴,是一种重视表意也极具表意能力的语言。
  另外,汉语句子中主语和谓语的语法意义是主题和述题,而不是动作者和动作(赵元任1968:67-104)。例如“云想衣裳花想容”,其中“云”和“花”即为话题主语,并非行为者,而是指“看到云”及“看到花”这两种行为;“想”是“想起”、“想到”;“衣裳”和“容”指某位女子的“衣裳”和“面容”。汉语的重意念,主语话题化是一种重要的机制(刘宓庆2005)。
  汉语宾语的某些特征也是意念主轴的表现。例如“我吃小碗,你吃大碗”,当然不是把“碗”吃掉。“大碗”、“小碗”是一个指代性意念,是交流中关注的中心必须进入意念主轴;其他一切,可隐含则统统隐含(刘宓庆2005)。我国著名语言学家王力先生曾经说过:“就句子的结构而论,西洋语言是法治的,中国语言是人治的。”
  (三)总结
  综上所述,“道儒互补”形成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的基本特征,与汉语语言特征互相关联,两者贴切相应,相辅相成。方块汉字结构规整,横平竖直,在音韵、形状、构词、句子、语法、修辞等方面尽显儒家“建构”均衡之美;汉字的象形表意,灵活简约,利于联想,使她可以超越语法规则的种种束缚,隽永含蓄,意境深远,成为世界上最感性的语言,这是得益于道家“解构”之功。“道儒互补”的机制和汉语语言独特的审美情趣使汉语语言的发展丰富而生动,并不断成熟完善。
  参考文献:
  1 陈林森;汉语四字格修辞美浅探[J];上饶师专学报;1993年04期。
  2 刘宓庆;《翻译美学导论》,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5年版。
  3 王力;中国语法理论《王力文集》第一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35
  (本文为2008年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翻译中的美学渊源》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盛楠,女,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华中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学位,副教授,应用英语教研室主任.